【闻风/白老师】拉花

  • 《全球热恋》  闻风

  • 《明星大侦探》第一案   白老师

  • 一些模糊的时间操作 一个不合常理的爱情故事



交了稿已经是凌晨四点,盛夏时候的太阳来得早,窗帘外边已经能隐约看到光。


闻风合上电脑,长出了口气,才觉出眼睛酸痛,脊背也有些僵硬。过了二十八时常感觉精力大不如前,二十出头的时候连熬几天几夜,左不过再大睡一场就能生龙活虎,可最近生物钟越来越向家里那位老人家靠近,大写的熬不起。


卧室就在书房隔壁,闻风提不起力气折腾洗漱,也不想在这个点儿吵醒老师,只想赶紧上床睡觉。这会儿床靠近落地窗的一边儿已经微微亮起来了,上边躺着的人睡得四仰八叉,睡衣下摆卷到脖子底下,底下的皮肤在尚昏暗的晨光里也白得亮眼。


闻风把动作放得轻柔缓慢,爬上床趴到另一边的枕头上,满眼里是老师睡得毫无防备的脸,竟然觉得眼睛也没那么酸了。


过两个月是老师生日,最近两个人都忙,没能找个机会好好规划行程。算着时间,自己这边抓紧交了稿再接下来给老师帮忙打打下手,应该能给生日挤出一个小长假来。


老师早说想出去转转,世界变化得太快,要好好补补课。


课已经补了两年多,老师学得很快,也渐渐开始试着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闻风想带白老师回学校去看一看,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答应,有没有准备好。那毕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九年过去,也该是老师原谅他自己的时候了。



闻风还能记得清九年前自己在杂志社实习的时候,年轻,踌躇满志,被热爱的工作填满生活的感觉快乐得无法形容,手机里仅有的几个联系人更少联系。主编欣赏有能力也肯卖命的年轻人,考察了三个月签了留用。闻风想把这个好消息和朋友们分享的时候,特意给白老师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能接通,后来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实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还是成功见了面,隔着一道玻璃打通电话,刚满二十岁的闻风没见过世面,被这阵仗吓得直掉眼泪,反过来还要白老师安慰。


白老师也没什么别的亲戚朋友,从前的同事和学生听说这件事儿都把他看作洪水猛兽,恨不能从来没认识过,倒是闻风开始算着日子常去探望。


白老师是多温柔的人,旁人可能真的不知道。



那又是在什么时候呢。还要再往前数,闻风做着当作家的梦,家里却是连学费也掏不出。梦想和面包都重要,闻风是在大三休学,带上全部家当住进廉租房,盼望着写出什么作品,能成就梦想,顺便带来温饱的生活。


投出的稿石沉大海,积蓄越来越薄。闻风不得不学着向现实低头,用创造艺术的手去咖啡厅端盘子,至少要熬到毕业。


那年校庆,学校里的文学社和摄影社想出一本合刊,两方一拍即合,可行性很高。唯一的问题就是,留下的准备时间不多,而且横跨考试周。社团里的学生能燃烧热情修仙写稿子,却没有那个闲工夫和印刷厂一遍遍联系校对。文学社长和闻风同届,在大一的时候一起进了社团,又一起成长起来,打电话过来说,该是您这位荣誉副社长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合刊的后续工作就交给了文学社的编外成员和摄影社的指导老师一起处理。

    

学生间传这位摄影系的白老师沉默寡言爱黑脸,不好相处,闻风倒是觉得没这么玄乎。白老师从社团的学生的作品里挑出来用作合刊的照片,大都明亮又温暖,把图插在文字中的时候那些文字都仿佛变得拥有温柔的力量。

    

熬了几个晚上交换想法又逐一落实,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要顺利。拿到样刊之后两边社团都很满意,闻风提议怎么说也要和白老师单独庆祝一下,别的请不起但新学会的拉花恰好能派上用场。事实证明文学素养出众并不能对美术功底有什么帮助,一颗心拉得七扭八歪,白老师也忍不住笑出声。

    

闻风才发现白老师眼角有一颗痣,当白老师笑起来的时候,那颗小小的痣就像是插进文字中的照片一样,它让白老师突然变得生动鲜活,突然变得温暖柔软。

    

在开学前终于凑够了学费,闻风回到学校打算一年内修够学分,把休学的一年时间补回来。忙碌的上课考试写作间隙,闻风还会偶尔和白老师联系,通常都会得到一些让人振奋的鼓励,甚至还从白老师那得到了来自一位文学院德高望的老教授的亲笔推荐信。

  

白老师是个多好的人,有谁知道呢。闻风知道,这就够了。 

    

    

闹钟定在六点半,白老师在六点一刻醒,半睁着眼睛坐起来。阳光穿透纱帘撒进卧室里,闻风裸着膀子在旁边睡得直吧唧嘴,大概做了什么美梦。明明睡衣都给摆好了放在一边,永远都是不提醒就不记得穿,还像个小孩儿。 

    

早饭做得简单,闻风睡得晚,肯定是要错过早饭,一个人吃多丰盛也没意思。不如午饭做得丰盛点,炖个排骨犒劳累了几天的小朋友,冰箱里材料还足够,省得去超级市场人挤人。

    

前几年在里面的时候还怀念过人挤人的感觉,可出来之后重新亲身体验一次之后就说什么也不怀念了,但没有办法偶尔还要去,好喂饱家里的另一张嘴,这就是自由的愉快的无奈。然后会有许多漫长的手脚相缠的时光,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去晨跑,讨论装潢,甚至还计划着养狗,两个人在拉布拉多和金毛之间争执不下。 

    

出来之前从没想过的后面这些事情,在和闻风同居的两年多里发生得甜蜜又惊喜。从出来的那一天,闻风跑过来送上第一个拥抱开始,走在闻风的身边吹到第一缕风。

    

从时间停滞的平行世界下坠了七年,但总能听到闻风的声音,聊聊近况,一如往常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当从七年中抽身回落到现实的这一刻,闻风接住了他。

    

一切都完美得刚好,白老师的照片和闻风的文章合成了一页,留做纪念。咖啡上的拉花有个诗意的名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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